表壇動向

對話Jean-Claude Biver

去年鐘表界最令人意外的新聞,相信除了是Swatch集團決定退出2019 Baselworld表展外,莫過於Jean-Claude Biver宣佈退位LVMH集團鐘表部門總裁一職。不過,馳騁表壇超過四十年的Biver先生,又怎會這麼輕易就捨得完全丟低他喜愛又擅長的工作?早前藉著Hublot Watch Academy活動,Biver先生專程來港並與傳媒見面,而筆者與他的訪問,就正從他的「退休生活」說起。

卸下LVMH集團鐘表部門總監職務後,你會否再參與三大品牌(HublotTag HeuerTag Heuer)的決策工作?
退位後,我的重心會轉到「人」而非「品牌」之上。品牌的業績表現我將不再負責,這樣我就可以騰出更多時間,將我在這個行業多年的知識與經驗傳授開去。

去年有眾多品牌宣佈退出表展,你對此的看法是?
對大品牌來說,表展的重要性確實日漸式微。現在各大品牌在全球都有自己的分部,可與每個市場作日常緊密聯繫,相比之下,像表展這般要經銷商長途跋涉飛去瑞士的做法現在看來已有點不合時宜。加上在科技和網絡的幫助下,世界變得愈來愈細,所以,如果表展日後還是沿用舊一套的做法,大品牌大概就會不再需要它。當然,對於銷售網絡還未發展起來的小品牌,表展還是有它的作用在。

Hublot去年的最大話題,除了擔任世界盃官方計時外,就是推出了一款僅供bitcoin購買的腕表,與此同時,表壇其他品牌如歐米茄和愛彼亦紛紛開創出令人耳目一新的銷售手法。你如何去看這些有別以往的全新銷售模式?
這只是開始而已。在如今的數碼世代,二十年前的銷售方法看來就像來自石器時代。世界無時無刻在變,正如十年前我到訪中國內地,當時他們認為奢華腕表就應該是纖薄的經典款式,而非運動型的計時表,所以Hublot當時在中國幾乎是沒人買的。但現在中國的年輕消費者,對奢侈腕表的定義已經大大改變。

昨日令人留戀,是因為都是些已經發生了的事情,而未來的魅力,則在於它的未知性,不過未知某程度亦會帶來不安全感。我從來都是被未來所吸引而多於從前,所以當時我就替Hublot想到“fusion”這個概念,將傳統和未來連結起來。如今有些品牌仍只顧留守傳統,就是因為害怕伴隨變化而來的不確定性。就像現在我接受訪問的這間半島酒店套房,裡面所有物件都是如此歷史久遠,當然半島保持這樣的傳統風格下去完全沒問題,但香港有一間半島就夠。

從Blancpain、Omega到Hublot、Tag Heuer和Zenith,每個經你手打理過的品牌都有如脫胎換骨,對此你的秘訣是什麼?
我的能力,在於可以把握到品牌的「根」,誇張點說,我可以和創立品牌的先輩對話,即使該品牌可能已有二百五十年歷史。通過和品牌對話,我可以深入了解先輩們當初是如何建立品牌,品牌DNA和優勢在哪,後來失敗或衰落的原因又是什麼。我從來不會把我個人品味加諸在品牌之上,因為品牌是不屬於我個人的,而且品牌的壽命遠遠要比我長。有句話我常常掛在口邊,就是不要造一枚在你眼中看起來不錯的腕表,而是你應該帶上放大鏡,仔細去看該腕表是否能令品牌看上去不錯。正如Karl Lagerfeld,他一生服務過不同時尚品牌,但他替每個品牌設計出來的作品都是不一樣的,這是他將自身融入到品牌裡面的結果。我的角色跟他類似,都是將品牌想要傳遞的東西詮釋出來而已,這種做法有別於一般商業思維,而是出於對品牌的熱誠和尊重。別人常常覺得我是老大,是boss,其實品牌才是最大的boss。

去年GPHG將評審團特別獎頒予給你,對此有何感受?
哈哈,希望他們不會當這個獎是老人獎才頒給我吧,我還不覺得自己很老呢。當然,看到同行都替我獲得這個獎而高興,我自己也十分開心。另外這個獎項也算是我對我太太的一個謝意。我職業生涯做的每個決定,都是從一連串自我懷疑開始,直至落實決定前,我都是不斷跟這些懷疑搏鬥,感謝太太在我懷疑過程中所給予我的支持。

你覺得表壇少了你以後,會不會少了很多新刺激?
一點也不呢。可能有人會懷念我的處事作風,或者短期內還未找到人接我棒,但我相信大概除了上帝之外,這個世上沒有人是不能被取代的。

未來在表壇還有什麼特別的事情想做?例如創立一個屬於自己的腕表品牌?
是的,我這 44年來製作的「食譜」,都是用來滿足品牌和消費者,大概未來某天,我也該做一回只服務自己的廚師,所有事情都自己話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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